第24章 是谁教你的?

 或许是双亲的信息素一直在身边围绕着, 时念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。


 等到他醒来时发现时亦羽、郁路寒还有医生全都在他床边坐着,他才刚醒这三个人同时投来目光。


 还穿着一身松垮睡衣,顶着一头乱糟糟头发的小omega不好意思地红了脸, 脸往薄毯里埋了埋,偷偷看着他们。


 时亦羽是最先发现他醒的人,上前一步将他从被子里抱了出来。


 时念熟练的抱住爸爸的脖子,小脑袋也埋在他的脖子里, 小声地问道:“爸爸,父亲, 医生酥酥都在呀?”


 时亦羽扫了眼郁路寒和医生, “我们睡不着觉,就想来看念念睡觉。”


 事实上,昨晚时念睡熟之后时亦羽和医生百思不得其解,好奇时念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诗。


 研究人员强烈的好奇心让他俩睡不着,但又做不出来把时念叫醒的缺德事,干脆直接熬了个通宵。


 而郁路寒是出于对自己omega的独占欲,不肯让医生和时亦羽待在一个房间里。


 三个人就这样一夜枯坐到天明。


 时念看着三人眼皮下淡淡的黑眼圈,迷惑地皱着秀气的眉毛, 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大人自己不睡觉,跑来盯着他睡觉。


 大人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啊。


 时念这样腹诽着, 跟着时亦羽去洗漱换衣服。


 吃完早饭后,时亦羽把时念抱在身上,医生和郁路寒一左一右地坐在他身边,三个人同时注视着时念, 将时念看得茫然不已。


 时亦羽缓缓开口, “小玫瑰, 爸爸问你一个问题好吗?”


 时念歪歪脑袋, “爸爸、父亲、酥酥盯我,是想要问问题吗?”


 时亦羽点头,“对,爸爸太好奇了。”


 时念坐正,“好啦,你问吧。”


 时亦羽迫不及待地问道,“可以告诉爸爸,你昨天在爷爷那里念的诗歌,是谁教你的吗?”


 “可莱斯呀,他教我的,他总是在念这个。”


 时念经常和可莱斯一起玩,可莱斯抱着他时嘴里就会念着这首诗,他也跟着学会了。


 可莱斯?


 时亦羽愣了许久,僵硬地坐在原地,眼中含着让人看不清的情绪。


 库德里安推了推他,追问道:“老大,为什么可莱斯会知道这个?”


 郁路寒看出时亦羽状态不太对,手搭在他的肩膀上,“阿羽?”


 时亦羽骤然回神,眼中有几分慌乱,“嗯……可能是可莱斯在我母亲身边待了一段时间,体内的自动学习能力复刻了这首诗。”


 医生满脸狐疑,“真的?”


 在时亦羽用上“可能”这两个字时,医生就不是很相信他了。


 郁路寒看了看眉眼低垂的时亦羽,“对,就是这样。对了,你那边给念念做的药怎么样了?”


 “已经做好了。”医生看出他们不想回答这件事,也不再逼问,“我去给你们拿。”


 在话题来到时念的药时,小omega就闷闷不乐地缩成一小团,靠在时亦羽身上,目光跟随着医生的脚步。


 在看见医生拿出满满一大袋子药剂时,时念不争气地红了眼圈,小嘴委屈地撅着,水雾弥漫在眼中。


 库德里安捏了捏他嘟起的嘴巴,时念立刻扭头扎进时亦羽怀中,将自己藏起来。


 库德里安摇了摇袋子,里面的玻璃药剂发出清脆的碰撞声,“小念念,现在别哭,快点把眼泪憋回去。”


 时念抬头看他,目光中有些希冀。


 难道他可以不喝苦苦的药了吗?


 “等会儿喝的时候再哭。”库德里安冷酷无情的话扎伤了时念的心,他万分体贴地说道,“万一等会儿没眼泪了该怎么办,听话,现在还不到哭的时候。”


 时念:“……”


 一时之间,时念被这句话震惊得没反应过来。


 库德里安拿出一支粉红色的药剂,递到呆呆愣愣的时念面前,“反正你今天要喝一支,来,现在喝了吧。”


 时念:qaq!


 这个大人好过分啊!


 时念确实从小就开始喝各种药,但是这不代表他可以轻松接受那些苦味,相反的事,他每次喝药都会非常抗拒,有时甚至会吐。


 “父亲,不要药药。”时念求助般看向郁路寒,可怜兮兮地展开手,“要抱抱。”


 郁路寒最是心疼他,下意识就想伸手把他抱过来,可下一秒他就被时亦羽用手肘撞了撞。


 时亦羽抱住时念,把他固定在自己膝上,不让他挣扎着去郁路寒那里,“不可以哦小玫瑰,先把药喝了再让你父亲抱你。”


 有时亦羽在,郁路寒只好给时念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。


 没办法,时念只能边抽泣着边拿过医生手中的药剂。


 粉色的药剂乍一看特别好看,但时念知道那一定是假象,再甜美的颜色也无法掩盖它苦涩的味道。


 “不苦……不苦……”


 时念给自己洗脑,视死如归一般仰头喝下药剂。


 但意料中的苦味并没有来到,反而使腻人的草莓甜味在嘴中蔓延开来。


 时念眼睛亮了亮,吧唧吧唧嘴,惊喜地扭头看时亦羽,“爸爸,是草莓味的!”


 时亦羽显然是早就知道,细心地伸手擦拭他嘴角的药水,“好喝吧,这个是医生叔叔特地给你做的,还有蓝莓、苹果味的。”


 时念意外地看向医生,万万没想到那么欠欠的医生会那么好。


 他从时亦羽膝盖上下去,一把抱住医生的腿,笑嘻嘻地仰头看着他,“谢谢酥酥,酥酥真好。”


 “不觉得我是坏叔叔了?”库德里安笑着捏捏他的小鼻子,“喝你的药去,不苦也就不会再哭了吧?”


 时念拨浪鼓般地晃动脑袋,“不苦,不哭。”


 郁路寒揽着时亦羽,看着时念和医生,感叹道:“他竟然也会有这么细心的时候。”


 时亦羽表示赞同:“我也没想到。”


 他和医生是多年老同学,对他也有一定了解,深深熟悉他寡淡无情的性子。


 库德里安是医学研究者,不算是一个称职的医生,因为他对生命没有最基本的敬畏,在他看来,一条活生生的人还不如死去的大体老师重要。


 这也是为什么他很少出手救治别人。


 时亦羽确实没想到库德里安会和时念这个小萝卜头相处得这么融洽。


 如今时念的药已经做好了,时亦羽打算在下午下班时带时念回家。


 时念在知道要回家后表现得依依不舍,拉着库德里安嘱咐道:“酥酥也要小心哦,你的兔兔凶,它踹,痛!”


 “……我并不觉得我也会被一只兔子欺负。”库德里安客观地说道,可在看见时念担忧的目光时,改口道,“啧,知道了,我会小心。”


 时念离开前和他认识的所有研究员酥酥都做了道别,其中奕黎表现得尤为不舍。


 偶然一次奕黎趁着时亦羽不注意偷偷吃东西被时念发现,他直接给了时念半袋子薯片,时念很高兴地跟着他一起偷偷吃。


 自此以后两人算是看对了眼。


 时念在被兔子欺负后,那只兔子就给了奕黎,现在跟着奕黎做各种研究。


 奕黎的实验台上除了记载了数据的纸张还有智脑,最多的是各种各样的小零食,薯条、面包、果干……宛若开杂货铺的。


 在得知时念要离开后,奕黎紧紧抱着他,嗓音低落,“你走了我该怎么办啊?要不,你把我也带走吧,我不想上班。”


 时念还没来得及说什么,奕黎就先否定了这个提议,“不行不行,老大是你爸,我去你家完全是羊入虎口,天天看见他,我会猝死的。”


 时念不解,“奕黎,怕爸爸?”


 “他是我老师啊。”奕黎生无可恋地趴在时念小小的肩膀上,“我当初在维斯特上大学部,学的是宇宙空间学,老大就是教我的教授,也是我的导师。”


 被时亦羽支配的恐惧已经深深刻在奕黎的内心,再加上现在还在时亦羽手底下做事,奕黎平时都是绕着时亦羽走。


 “等你上大学部,选我做你的教授。”奕黎淋了雨,选择给时念打伞,“到时候我一定不让你连夜赶论文,毕业答辩的时候,我帮你骂他们。”


 在奕黎看来,时念长大后一定会进入维斯特学院,他大学部时也一定会选择阿普苏的专业。


 想了想,奕黎接着补充,“当然,前提是答辩教授里没有你爸,不然他会抽我的。”


 时念:“……”


 看得出奕黎真的很怕时亦羽。


 阿普苏的研究员,尤其是高级别研究员都被强制性去维斯特做教授,每周都要派个人去教学生。


 奕黎是几个s级研究员中资历最少的,自然总被前辈派去维斯特出苦力。


 这种情况多半还要持续几十年,说不定等时念上大学,奕黎还在维斯特当教授。


 时念连幼儿园都没上,大学时要跟的老师就已经有人选了。


 时念很乐意和奕黎在一起玩,笑着答应,“好呀。”


 奕黎把他私藏的小零食全都堆在时念面前,热情地招呼着他吃。


 可今天时念看见那些零食,无端想起爷爷。


 时念盯着零食看了一会儿,起身往外走,“我去和爷爷说再见,奕黎再见哦。”


 奕黎嚼着薯片,朝他挥挥手。


 长长的走廊内总是会有人走动,但每个人在经过钟老的研究室时都会下意识放轻脚步,神色仓皇地踮着脚远离。


 一头红棕色头发的alpha蹑手蹑脚地从钟老门前经过,迎面看见时念蹦蹦跳跳地走过来,急忙朝他摆手,夸张地做口型。


 别过来!


 时念认出他,笑着打了声招呼,“维恩酥酥好~”


 维恩是武器装备系的s级研究员,红棕色的头发乱糟糟地四处翘起,白色的实验服被炸得东破一块西破一块,看起来十分不修边幅。


 再看他偷偷摸摸的动作,说他是进阿普苏偷东西的都有人信。


 维恩一听他出声,立刻神经兮兮地看了眼钟老的门,连忙把手压在嘴唇上,“嘘嘘嘘!”


 时念:?


 时念不明所以地看看他,绕过他敲了敲钟老的门,清脆地喊:“爷爷,我来看你啦。”


 维恩顿时倒吸一口冷气,神色大变,一个箭步冲到时念身边,双手放在他的腋下,举起时念拔腿就跑。


 时念一脸懵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

 “咳咳!维恩!”


 钟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,老年人气短身体虚,声音也不大,却让维恩当场停下脚步。


 时念能感觉到维恩的身体变得十分僵硬,疑惑地抬头看他,“酥酥?”


 维恩按下他的小脑袋,藏在自己怀里。


 面对着钟老,他摆出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,做了几下深呼吸,挤比哭还难看的笑容,“老爷子,您还醒着啊,我寻思着您还在睡午觉呢。”


 钟老那只机械眼转动了一下,看了眼他怀中的时念,“孩子放下,你可以滚了。”


 “这、这孩子是塔主家的,老爷子啊,要不你骂我吧,不能对着孩子发脾气啊。”维恩抱着时念后退一步,企图挣扎一番,“孩子不禁骂,会哭的。”